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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衣菜饭,可乐终身,不必作远游计也-沈复 | 闺房记乐(三)

2017-11-16 古文诗歌

耳鬓相磨,爱恋之情有不可以言语形容者-沈复|闺房记乐(一)

情之所钟,虽丑不嫌-沈复 | 闺房记乐(二)

注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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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末附译文




古文欣赏


—— 闺房记乐 ——


  余启堂弟妇,王虚舟先生孙女也,催妆时偶缺珠花,芸出其纳采所受者呈吾母,婢妪旁惜之,芸日:“凡为妇人,已属纯阴,珠乃纯阴之精,用为首饰,阳气全克矣,何贵焉?”而于破书残画反极珍惜:书之残缺不全者,必搜集分门,汇订成帙,统名之曰“继简残编”;字画之破损者,必觅故纸粘补成幅,有破缺处,倩予全好而卷之,名门“弃余集赏”。于女红、中馈之暇,终日琐琐,不惮烦倦。芸于破笥烂卷中,偶获片纸可观者,如得异宝.旧邻冯妪每收乱卷卖之。

  其癖好与余同,且能察眼意,锤眉语,一举一动,示之以色,无不头头是道。余尝曰:“惜卿雌而伏,苟能化女为男,相与访名山,搜胜迹,遨游天下,不亦快哉!”芸曰:“此何难,俟妾鬃斑之后,虽不能远游五岳,而近地之虎阜、灵岩,南至西湖,北至平山,尽可偕游。”余曰:“恐卿鬓斑之日,步履已艰。”芸曰,“今世不能,期以来世。”余曰:“来世卿当作男,我为女子相从。”芸曰:“必得不昧今生,方觉有情趣。”余笑曰:“幼时一粥犹谈不了,若来世不昧今生,合卺之夕,细谈隔世,更无合眼时矣。”芸曰:“世传月下老人专司人间婚姻事,今生夫妇已承牵合,来世姻缘亦须仰借神力,盍绘一像祀之?”时有苕溪戚柳堤名遵,善写人物。倩绘一像:一手挽红丝,一手携杖悬姻缘簿,童颜鹤发,奔驰于非烟非雾中。此戚君得意笔也。友人石琢堂为题赞语于首,悬之内室,每逢朔望,余夫妇必焚香拜祷。后因家庭多故,此画竟失所在,不知落在谁家矣。“他生未卜此生休”,两人痴情,果邀神鉴耶?



  迁仓米巷,余颜其卧楼曰“宾香阁”,盖以芸名而取如宾意也。院窄墙高,一无可取。后有厢谈,通藏书处,开窗对陆氏废园,但有荒凉之象。沧浪风景,时切芸怀。有老妪居金母桥之东、埂巷之北,绕屋皆菜圃,编篱为门,门外有池约亩许,花光树影,错杂篱边,其地即元末张士诚王府废基也。屋西数武,瓦砾堆成土山,登其巅可远眺,地旷人稀,颇饶野趣。妪偶言及,芸神往不置,谓余曰:“自自别沧浪,梦魂常绕,每不得已而思其次,其老妪之居乎?”余曰:“连朝秋暑灼人,正思得一清凉地以消长昼,卿若愿往,我先观其家可居,即袱被而往,作一月盘桓何如?”劳曰:“恐堂上不许。”余曰:“我自请之。”越日至其地,屋仅二间,前后隔而为四,纸窗竹榻,颇有幽 40 37758 40 15263 0 0 3420 0 0:00:11 0:00:04 0:00:07 3419。老妪知余意,欣然出其卧室为赁,四壁糊以白纸,顿觉改观。于是禀知吾母,挈芸居焉。邻仅老夫妇二人,灌园为业,知余夫妇避暑于此,先来通殷勤,并钓池鱼、摘园蔬为馈,偿其价,不受,芸作鞋报之,始谢而受。时方七月,绿树阴浓,水面风来,蝉鸣聒耳。邻老又为制鱼竿,与芸垂钓于柳阴深处。日落时登土山观晚霞夕照,随意联吟,有“兽云吞落日,弓月弹流星”之句。少焉月印池中,虫声四起,设竹榻于篱下,老妪报酒温饭熟,遂就月光对酌,微醺而饭。浴罢则凉鞋蕉扇,或坐或卧,听邻老谈因果报应事。三鼓归卧,周体清凉,几不知身居城市矣。篱边倩邻老购菊,遍植之。九月花开,又与芸居十日。吾母亦欣然来观,持螯对菊,赏玩竟日。芸喜曰:“他年当与君卜筑于此,买绕屋菜园十亩,课仆妪,植瓜蔬,以供薪水。君画我绣,以为持酒之需。布衣菜饭,可乐终身,不必作远游计也。”余深然之。今即得有境地,预知己沦亡,可胜浩叹!



  离余家中里许,醋库巷有洞庭君祠,俗呼水仙庙。回廊曲折,小有园亭.每逢神诞,众姓各认一落,密悬一式之玻璃灯,中设宝座,旁列瓶几,插花陈设,以较胜负。日惟演戏,夜则参差高下,插烛于瓶花间,名曰“花照”。花光好影,宝鼎香浮,若龙宫夜宴。司事者或笙箫歌唱,或煮茗清谈,观者如蚁集,檐下皆设栏为限。余为众友邀去插花布置,因得躬逢其盛。归家向芸艳称之,芸曰:“惜妾非男子,不能往。”余曰:“冠我冠,衣我衣,亦化女为男之法也。”于是易鬓为辫,添扫蛾眉;加余冠,微露两鬃,尚可掩饰;服余衣,长一寸又半;于腰间折而缝之,外加马褂。芸曰:“脚下将奈何?”余曰:“坊间有蝴蝶履,大小由之,购亦极易,且早晚可代撤鞋之用,不亦善乎?”芸欣然。及晚餐后,装束既毕,效男子拱手阔步者良久,忽变卦曰:“妾不去矣,为人识出既不便,堂上闻之又不可。”余怂恿曰:“庙中司事者谁不知我,即识出亦不过付之一笑耳。吾母现在九妹丈家,密去密来,焉得知之。”芸揽镜自照,狂笑不已。余强挽之,悄然径去,遍游庙中,无识出为女子者。或问何人,以表弟对,拱手而已。最后至一处,有少妇幼女坐于所设宝座后,乃杨姓司事者之眷属也。芸忽趋彼通款曲,身一侧,而不觉一按少妇之肩,旁有婢媪怒而起曰:“何物狂生,不法乃尔!”余试为措词掩饰,芸见势恶,即脱帽翘足示之曰:“我亦女子耳。”相与愕然,转怒为欢,留茶点,唤肩舆送归。



译文


—— 闺房记乐 ——


       我弟弟启堂娶的媳妇,是王虚舟先生孙女。她急着梳妆出嫁时,唯独缺少珍珠花首饰,芸即将自己结婚受聘礼的珍珠花,交给我母亲转送给她。奴婢丫鬟们在旁边舍不得,芸说:“凡是妇人,已经属于纯阴。珍珠是纯阴之精华,用作首饰,阳气全克尽了,有什么可珍贵的?”她对首饰并不注重,对一些破书残画反而极其珍惜。书籍残缺不全的,必搜集分类,汇编装订成册,统统叫作“断简残编”;破损的字画,必寻找旧纸张粘补成整幅,或请人补完整破损处再卷起来,叫作“弃余集赏”。在家务炊饮忙碌休闲时,终日忙些零零碎碎小事,不厌其烦。她在箱子里的破烂书卷之中,偶尔得到一片可看的纸张,也如获至宝。过去的邻居冯老太婆,每次收购破烂书卷都卖给她。

  芸的癖好与我相同,而且能够察言观色懂眉语,一举一动示之以眼色,无不头头是道。我曾说过:“可惜你是个女性,藏而不露,在大庭广众前不能露面。如果能化女儿身为男子,与我同访名山,搜遍名胜古迹,遨游天下,不是更为快乐吗!”芸说:“这有什么难处?等妾头发斑白时,虽然不能远游三山五岳,而附近的虎丘、灵岩山,南到杭州西湖,北到扬州平山,都可以陪伴你去游玩呢!”

  我说:“恐怕等熬到头发斑白时,步履艰难已经走不动了。”

  芸说:“今世不能,还可以期待来世嘛!”

  我说:“下一辈子由你来当男子,我作为女人与你相从。”

  芸说:“来世必须对今生的事情不会忘记,那才觉得有情趣呢!”

  我说:“小时候连吃一碗粥的事现在都说不完,要是来世不忘记今生的事,那时候结婚喝完合卺酒,再细谈上辈子的隔世事情,恐怕整夜连合眼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了啊!”

  芸说:“世上传说,月下老人专门司管人间婚姻大事,今生我们夫妇已由他牵合,来世姻缘也需要借助神仙帮忙,现在咱们为何不绘一幅画像来祭奠他呢?”

  当时苕溪有个戚柳堤,名遵,善于画人物。我们便请他画了一幅月下老人像:老人一手挽着红绳,一手拄着仙杖,并悬挂着姻缘簿,童颜鹤发,奔腾于非烟非雾之中。这真是戚氏的得意之笔呀!好朋友石琢堂也在画上题了赞语,悬挂在室内。每月逢十五日,我们夫妇必焚香礼拜祈祷。可是后来因家庭多种原因,此画竟然丢失,不知失落到谁家了。唐代李商隐诗句“他生未卜此生休”,是说来世结为夫妻的命运尚不可知,而此生的恩爱却已先休了。我们夫妻的痴情,难道果然求取到神的审查了?

  迁到仓米巷之后,我为卧楼题匾额“宾香阁”,都是以芸命名而取如宾意思。院窄墙高,一无可取。后边有个厢楼通往藏书处,开窗正对着陆氏废园,但有荒凉之景象。沧浪亭的景色,时刻让芸怀念。这里有个老太太住在金母桥东,埂巷之北。围绕她的房子都是菜园,并且编着篱笆为门。门外有个一亩地大池塘,花光树影,交错于篱笆边。这块地即是元末张士诚的王府地基。房屋西边数步远处瓦砾堆成土山,登上山顶可以远眺,地旷人稀,颇有野趣。老太太偶尔说起这些事,芸都神往不已,便对我说:“自从离别沧浪亭,梦魂常常缠绕在心头,今日不得已想到这里,那是老太太的居住地吧?”

  我说:“连日秋暑炎热灼人,正想得到一块清凉地方消除长昼。你若是愿意去,我先去看看她家能否可居住,然后再包起铺盖去休闲一个月,怎么样?”芸说:“恐怕堂上父母大人不许。”

  我说:“我自己请示去!”过了几日,我来到了那个地方一看,屋子仅有两间,前后隔开为四个小房间,竹榻上还糊着纸张,特别有雅趣。老太太知道我的意思,欣然腾出她的卧室租赁给我们。回壁上也糊上了白纸,室内顿然明亮改观了。于是,我禀告了我母亲,带着芸搬过去住了。邻居仅有这老夫妇二人,靠浇灌园地为业。他们知道我们夫妻来此地避暑,先跑过来通殷勤,并且钓池鱼、采蔬菜为我们做饭菜,我们按照价格予以报偿,他们都不肯接受。芸便做了新鞋子予以报达,他们才感动地接受。

  当时正是七月份,绿树成荫,水面来风,蝉鸣聒耳。老邻居又为我们制作了渔竿,我与芸则垂钓于树荫深处。日落时登土山顶看晚霞夕照,随意联想吟诵诗句:“兽云吞落日,弓月弹流星”。不一会,月映水池,虫声四起,我们又摆设竹榻于篱下,这时老太太告诉我们:已经酒温饭熟了!我们即在月光下对酌饮酒,微醉着吃饭。夜里沐浴完毕,穿着拖鞋,摇着芭蕉扇或坐或卧,听老邻居谈论因果报应等事。更漏敲响了三遍,便回去睡觉。浑身觉得清凉,几乎不知道是居住在城市里呢!

  后来,我们又请老太太购菊花在篱笆边遍地栽种。九月菊花开了,我与芸又多居住了十天。我母亲也欣然前来观看,大家吃着螃蟹观赏菊花,玩了一整天。芸兴奋地说:“将来应当与郎君在这里建筑房屋,买下围绕房子的十亩菜园,征用老女仆种植瓜果蔬菜,以供给薪水。你绘画,我刺绣,卖钱作为诗酒之费用。布衣菜饭足可以乐其终身,不必再作远游的打算了。”我深深地理解她的话。——如今即使得到这块土地,而我的知己已经沦亡,真是不胜悲叹啊!

  离我家半里路的醋库巷,有个洞庭君祠堂(典故:柳毅传书),俗称水神庙。里面回廊曲折,小有园亭。每逢神仙诞辰日,老百姓都各自在一角落里密挂同样式的玻璃灯,中间摆设宝座,旁边排列茶几和花瓶,互相插花陈设,比较胜负。白天唯有演戏,夜间则高低不等插蜡烛于花瓶间,叫作“花照”。花光灯影,宝鼎香浮,好像龙宫里摆夜宴;掌管人或笙箫歌唱,或煮茶清谈,参观者多的如蚂蚁集聚,屋檐下都设栏杆作为限制。我被众友邀请去插花布置,因而得到躬逢,碰上这种热闹盛事场面。

  回家后我向芸赞美这地方,芸说:“可惜妾不是男子,不能去啊!”我说:“你戴上我的帽子,穿上我的衣服,也是化女为男的好方法哩!”于是我让她改发髻为长辫,添抹了蛾眉,戴上我的帽子,稍微露出两鬓角,基本上可掩饰过去了。穿我的衣服时长出一寸半,就在她腰间折叠缝起来,外边再加上马褂。芸又问:“下边小脚可怎么办?”

  我说:“作坊里有蝴蝶鞋卖,大小都有,要去买也很容易,而且早晚可代拖鞋用,不是很好嘛?”芸欣然同意了

  晚饭后装束完毕,芸仿效男子动作拱手阔步良久。忽然她变卦说:“妾不去了,叫人认出来既不方便,让堂上父母大人知道了也不好。”

  我怂恿支持说:“庙里掌管人谁不认识我?即使认出来,也不过付之一笑罢了。我母亲现在九妹夫家里,我们秘密出去,秘密回来,她怎么会知道?”芸拿镜子自照着大笑不已,我强挽着她的胳膊悄悄走了出去。游遍庙中,没有一个人看出芸是女子。或有人问是何人,我也以表弟相称来对付他们,并且拱手回礼而已。最后走到了一处,见有个年轻妇女和幼女坐在宝座后面,她就是杨掌管的眷属。芸忽然走过去通殷勤,身体一侧,而不知不觉地按了一下年轻妇女的肩膀。旁边的奴婢丫鬟即刻愤怒站起来骂道:“什么不是东西的狂生,这么不遵礼守法?”我正想拿出一点措词来为芸掩饰,可是她见对方态度恶劣,立即脱下帽子,翘起三寸金莲向她们展示说:“我也是女子呀!”对方相视一番,竟震惊愕然起来。她们马上转怒为欢,留下来共进茶点,并唤轿子来送我们回家去。

吴江钱师竹病故,我父亲来信让我前往吊唁。芸则私下对我说:“去吴江必然经过太湖,妾也想与你偕伴同去,出去大开眼界。”

  我说:“正在考虑独自去显得孤零,如果能与你同行固然极妙,但是向高堂父母大人却无法借口托词呢!”

  芸说:“借口说我要回娘家,你先登船等待,我会随之而来。”

  我说:“要是这样,归途中应该停泊于万年桥下与你待月乘凉,以弥补去年在沧浪亭的琴棋诗画风雅韵味。”

  当时是六月十八日,早晨较凉快,我带一仆人先到胥江渡口登上小船等待。不久芸果然乘小轿来到,我们解开缆绳乘船离开了虎啸桥。此刻,渐渐看见湖面上风帆急,沙鸥飞,显得水天一色。芸激动地说: “这就是太湖么?今日得见天地之广阔,真是没有虚度此生啊!想天下闺中人,有的终身不能见到这种景色。”

  闲话没说多少,风吹岸边柳枝,已经抵达江城了。我登上岸拜奠完毕,回来看见船中空空荡荡。急忙询问艄公,他便手指着远方说:“你没看见长桥柳荫下,正在观看鱼鹰捕鱼的那个人吗?”原来如此:是芸与船家女已经登上岸了。我走到了她身后,见她热得粉汗盈盈,正依靠在船家女孩身上看得出神哩!我拍着她的肩膀说:“你的罗衫都被汗水湿透了!”芸回头说:“我是害怕钱师竹的家人到船上来,所以故意暂时躲避他们。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我马上戏言:“我是想来追捕逃跑的人啊!”于是我挽着她重新登上了小船,掉过船头返回到万年桥下,这时太阳还没落山。舷窗降落下来,清风徐来,轻摇纨扇,身着罗衫,剖瓜解暑。不一会儿,晚霞映桥,烟笼柳暗,银月升天,渔火满江。我叫仆人与艄公到船头共同饮酒。船家女儿名叫素云,与我有杯酒之交,人也不俗气,便招呼她过来与芸同坐。

  船头没有点灯火,只在月光下愉快地对酌畅饮,并且竞猜酒令。素云两眼忽闪闪,听了许久说:“猜酒令我是特别熟习,可是从来没听过你们这种酒令,我愿意接受你们的指教。”芸即打比喻开导她,可惜她还是觉得茫然听不懂。我便笑着说:“女先生暂且停罢议论,我有一句话来作比喻,即可让她听明白了。”芸说:“拿什么比喻?”我说道:“仙鹤善舞,而不能耕地;水牛善耕,而不能跳舞。动物的天性是自然造就的,女先生想反过来教导她,不是白费力气了吗?” 素云笑着捶击我的肩膀说:“你是在骂我哪!”芸急忙发出口令说:“君子动口不动手,违者要罚酒一大杯!” 素云酒量豪爽,她斟满了一大杯酒,一口气就喝干了。我又说:“要动手,只准摸索,不准捶打人!”芸笑着挽起素云推到我的怀抱说:“请摸索,畅怀开心吧!”我笑着说:“你不理解人哪,摸索是在有意和无意之间,拥抱着疯狂探摸,那只是田家农夫所为呢!”此时,素云鬓发上所插戴的茉莉花被酒气熏蒸,间杂着粉汗油香芳味,涌进了我的鼻子。我戏弄她说:“小人臭味充满船头,令人厌恶!” 素云不禁握拳连连捶击着我说:“谁教你疯狂嗅闻来?”芸说:“你又违令了,该罚两大杯酒呀!” 素云急忙说道:“他又以小人来骂我了,难道我还不该来捶击他?”芸说:“他之所以叫你小人,也是有缘故的,请你先干了这两杯酒,我一定会将缘故告诉你。” 素云便连喝了两大杯。这时芸才将我们当初在沧浪亭里谈论茉莉花是小人、佛手果是君子的事情告诉了她。素云听了说:“若是这样,看来我还真是错怪他了,我该当受罚!”说完又喝了一大杯酒。芸又说:“久闻素云善于唱歌,可让我们听听你的妙音么?” 素云便用象牙筷子敲击小碟唱起来,芸也聆听畅饮,不知不觉已酩酊大醉了,即让她坐轿子先回去。我又与素云茶话聊天片刻,然后在月光下共同散步回来。当时我寄宿在好朋友鲁半舫家的萧爽楼中。隔几日,鲁夫人误听了外边的有所传闻,便私下对芸说:“前天,我听说你女婿挟持两个妓女,夜间在万年桥下小船上戏耍,你知不知道?”芸回答说:“有的,其中一个就是我呢!”因此又将偕伴我出游的事情经过详细告诉了她。鲁夫人听了大笑起来,也轻松放心地回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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